自电子书出现开始,关于纸质书会不会消亡的争论,就没有停下来过。一时说几年内纸质书必定要消亡了,一时又说,电子书近几年卖的不好了。仿佛纸质书和电子书一直都在进行一场人们默认的PK,非要你死我活,成败英雄。
我忍不住想,当人们在讨论“纸质书消亡”这个话题的时候,究竟都是在说些什么?
是在说纸质书会彻底消失吗?是说现在所谓的电子书会消灭纸质书吗?是说“阅读”本身会消失吗?还是说将内容传播这项活动将要消失吗?难道电子书和纸质书就不能合作共赢吗?
在上周的一个论坛上,我有幸听到许多出版行业一线人士的讨论,他们的讨论恰好帮助我对于“纸质书消亡”这一话题的思考。
在我看来,纸质书不会死在和电子书的PK里,因为PK本身不存在,二者的未来只可能是纸电共赢。
纸质书、阅读和内容传播
作为一个新闻专业的人,几年来我每天都听着纸媒消亡的预言,每年目送一批纸媒死亡,但到现在为止,报纸仍然没有消失。
在台湾的时候,我曾听政治大学的刘忠博教授说,“当广播出现的时候,人们预言报纸会消失,当电视出现的时候,人们预言报纸会消失,但我们能看到,报纸一直都在。现在,互联网发展壮大了,人们又预言报纸会消失,你说我们应该怎么看?”
我认为纸质书就像不会消失的报纸一样,不会消亡,甚至可以说,只要人们还使用纸张,纸质书就不可能消亡。
很多人喜欢从阅读这个角度谈,然后陷入一种误区,那就是:纸质书和电子书有差异就会产生PK,但实际上是这样吗?
按照麦克卢汉提出的概念,文字和印刷媒介是人的视觉能力的延伸。站在“阅读”这件事本身来看,自古以来,人们始终在追求更便捷的文字载体形式,从龟甲兽骨、竹简布帛到纸张和现在的数字媒介,而不论是纸质书还是电子书,本质都是文字的载体。
目前为止,纸质书和电子书这两种文字载体的确差异明显,前者“传统”、专精,后者适应性广,便携。
但不要忘了,二者同为文字的载体,同为人们阅读的“书”,都是供人们获取信息、学习知识和休闲娱乐用的。
一个人可能会在家中有众多藏书,同时又会在旅行中选择电子书。一个人可能会在某个周末捧着书阅读严肃文学,也有可能会在地铁里拿起手机和电纸书刷过几本网络小说。
换言之,单从阅读的角度来谈,二者的差异,并不形成对垒,相反,它们都在助力“阅读”这一习惯的养成。
新经典文化外国文学总编辑黎遥举了个例子,新经典出版的《解忧杂货铺》纸书销量大约200万本,电子书销售50万册左右。当他去深入了解电子书读者的时候,发现有许多电子书读者同时也购买了纸质书。“我们的读者不是100个(纸质书)里面再加50个(电子书),而是有30个是重合的。”
至于那些觉得纸质书更有严肃性和庄重感,然后只知道不停地拿纸质书的阅读体验说事的人,活像是从古代穿越而来的,手拿竹简,频频摇头:“你们现在的纸质书太过轻薄,完全没有竹简的那份厚重感,对阅读本身而言,也不够庄重。”呵,您那个是够重的。
过去人们认为白纸黑字更有说服力,认为新媒体不具备公信力,但我们能够看到,随着一些好的新媒体不断生产具备影响力的内容,人们也在逐渐赋予新媒体信任。在内容传播领域,长期来看,始终是内容为王的。
如果站在内容传播的角度来看,纸质书和电子书的差别很小。
中信云科技副总经理黄一琨说:“出版最根本是一种传播行为,与纸和印刷机关系并不紧密。”天津博集的副总经理邹积川也认为,数字出版归根到底还是在内容的传播上。“我们做的事情是内容传播,最终是通过纸张还是通过屏幕其实并不太重要,它可能通过其他的方式呈现。”
从他们俩人的角度来看,无论是纸质出版还是数字出版,实际上都是内容传播,终归是要把内容以不同的形式呈现,什么形式更能够利于传播,就应该大力去发展。在这个角度看来,电子书确实具备与纸质书PK的资本,问题是,现在的电子书还很“年轻”。
按照北京华章图文副总经理李成刚的说法,2014年、2015年所谓的电子书,仅仅还停留在印刷版的转版。“电子书目前仅仅是转码,在内容的产生和后续的传播方式上还没有真正形成特色,比如说读屏的人更喜欢读什么、它的传播方式、它的设计等,子书,现在一方面没有投入很多精力去做,一方面现在的设备技术也没有完全达到这个层面。”
这也是我坚持认为目前所谓的PK不存在的主要原因。
从纸质书变成电子书,转个码、排个版就完成,这样的电子书最多只能算是纸质书的“便携版”。如果二者之间的差异仅仅是一个在纸上,一个在机器里,那关于纸质书会不会因为电子书而消亡的讨论,是不是就变成了“什么时候机器可以消灭纸”?
“纸电共赢”的未来
前面说了那么多,一方面是想强调纸质书和电子书并不存在你死我活的竞争关系,另一方面是想说,无论是从读者阅读,还是从出版社做内容传播的角度讲,纸电共赢,才是二者未来的走势。
和前面喜欢让纸质书和电子书PK的人一样,最近媒体也总是喜欢用Kindle在美国的销量来体现电子书的式微,并以此预言纸质书的胜利。
那电子书是真的不行了吗?
根据电子书和Kindle的百度指数显示,2014年末开始,电子书的搜索指数逐渐下降,Kindle的则相对平稳。这个趋势恰好印证了中作华文副总经理高路的话,“数字出版已经从浮躁状态变为常态化商业模式”。
但这不意味着可以证明电子书“不灵了”。
实际搜索指数中,电子书和Kindle的联系并不如我们所想象的那么紧密。唯有在媒体指数上,二者才呈现了一个极强的相关性。
我们到底在说电子书的未来,还是在关心Kindle的未来?Kindle并不能够代表电子书,更不能用Kindle来预言电子书未来的发展。在美国,Kindle已经过了峰值,但电子书是涉及多屏的,其他阅读器和移动端APP,都被媒体排除在外。
黄一琨对这种粗略的统计也很不认可,“有30%的电子书不再出版社视野中,美国已经出现中国这样的现象,开始首选智能机,而不是阅读器”。
只有不盲目跟风鼓吹电子书式微,才有可能看清电子书的发展。
人民邮电出版社数字出版部主任安达说:“我们原来给读者提供服务的也就是书、刊或者光盘,现在有了数字出版的形式,我们可以为广大读者提供更多的服务方式和服务形式,包括更多的传播产品。”
电子书的未来,就在这个“更多的服务方式”里。一方面电子书有创新的可能,另一方面,电子书可以培养大众阅读习惯,为纸质书培养受众。
除了现在大批量的纸质书“转码”,电子书可以有更精美的电子排版,可以加入声音、视频和其他“脑洞”大开的形式,在数字的世界里,只有想不到,没有办不到。
就像黎遥所说:“像声音、图片,能动的像视频、动画,把那些加到电子书里面去,让它有了更加多维的载体,阅读体验更丰富一些。我们前段时间有一个儿童书,过去很多功能在纸质上是实现不了的,我们在跟电子书合作的时候,做成了一个形态,体验更明确。”
电子书越是能够花样翻新地增强阅读体验,就越能够培养人们的阅读习惯。在这一点上看,纸质书不仅能够共享电子书培养起来的阅读受众,同时还能够借助电子书广泛的网络平台增添销量。去年年底的时候,中信出版社引进出版了阿列克谢耶维奇的新作《二手时间》,尝试在掌阅平台同时发售纸质书和电子书,结果首批1000本纸质书在25分钟内便售罄。
由此可以想见,随着传统出版社不断向数字出版转型,会有越来越多优秀的电子书形式呈现出来,和纸质书一起,提供给读者更多的阅读体验。
纸质书和电子书,非但不会有某一个死在PK场上,反而会共同推进“阅读”本身成为时代的英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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