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以回报率为王的中国投资界,朱立南这个鲜少抛头露面、又讲究做事品格的“张麻子”并不是最被外界追捧的投资家,却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物。
2月16日,联想投资正式宣布更名为君联资本。发布会现场,柳传志在表扬完联想投资的成绩后,又笑着批评:朱立南领导的团队非常务实,也非常低调,我说“非常”可不是表扬。
能让柳传志在这种场合,用这种戏谑方式说话的人不太多。朱立南也承认,因为二人在气质上的某些共通之处,以及自己的随性,柳传志对他而言更像是兄长和朋友。
作为中国风险投资(VC)行业最早的试水者之一,朱立南将联想投资打造成标杆企业。目前,联想投资已有5期基金,总规模约150亿。已经到期的一期基金回报率超过7倍,在本土VC中表现亮眼。
跟着朱总走,一步三回头
不过,如果朱立南的人生中没有柳传志,将是另外一种快活。
1989年,朱立南进入联想刚成立的合资公司,1993年便选择离开,自己做计算机贸易,每天中午起床,赚钱比联想时多很多,生活很舒服。
不过,舒坦日子没过几年。1997年,柳传志给他打召回电话时,他刚刚发现了更赚钱的生意。“如果没有回联想,我现在可能是个富甲一方的土财主,有帮朋友,说起老朱来,名声不错,这多逍遥快活。”朱立南告诉记者。
说归说,朱立南还是冲着柳传志回到联想,之后步步高升。2000年,朱立南主持联想分拆为联想集团和神州数码,这次平滑的拆分让他声名大振。主导分拆后,他带着20余名联想员工,进入之前完全陌生的投资业务,牵头成立联想投资。
跟着朱立南的这些人,完全是信服他的人格魅力。但事实上,这些人过了一段苦日子。当时联想内部流传的段子是:跟着杨(元庆)总走,车子房子全都有;跟着郭(为)总走,大家一起遨神州;跟着朱(立南)总走,一步三回头。“不知道能走到哪里去,天天得看走对了没有。”当时整个团队心浮气躁,投资的公司也状况不断。在内部会议上,没有人能拿出足够依据,判断被投企业下一步的状况,因为意见分歧经常吵得不可开交,包括陈年、雷军等人的卓越网,即使朱立南像自己的企业一样参与其中,仍然没有起色。朱立南的压力表现为自嘲:我们本领很强啊,采购了一堆原材料!
直到2004年,这堆原材料终于开始发挥作用。当年4月,朱立南投资的中讯软件在香港联交所上市;9月,卓越出售给亚马逊,换得13倍回报。朱立南终于缓过一口气。
“江湖”纪律
年满50岁的朱立南,面相斯文,但他发脾气时,也会“眼睛一瞪,嘴一撅,大嗓门训人”。他在投资中首先提出“富而有道”理念,做事坚持某些原则,比如绝不涉足让人成瘾的网络游戏。他常说,“我身上是江湖气,三教九流,楼下门口的保安我都能拍着肩膀说话。”看似冲突的两种气质,在联想投资首席投资顾问王建庆看来,反而相得益彰。
在联想分拆之前,王建庆一直都在朱立南分管的部门,但她第一次约朱立南谈话,是联想投资刚成立那年。“我知道我做投资不够格。我跟着你是愿赌服输,不要因为我是老员工……”朱立南听王建庆说完,就说了一句:你放心,我这是Business。王听完,立刻释然。
这和朱立南自己提到的江湖气有关,在他有关各种活法的设想中,有几个不变的关键词:志同道合,共赢,分享。他希望有一支真正的团队。这在联想投资鲜明地体现出来:团队合作是其重要且与诸多风险投资机构不同的理念。
朱立南讲究纪律性。在内部人看来,纪律代指的是公平。最初联想投资上下班需要打卡,但是前端投资人员的工作时间是不固定的,可能晚上要应酬,周末要出差,打卡对其而言并不公平,后来就改成弹性工作制。
朱立南对自己的纪律性约束还体现在他对工作人员的管理上。当年跟随他创业的有二十余人,到如今还留在联想投资的不过十二三人。其他人离开,有些被推荐到联想系其他企业,或者干脆自己掏钱送他们去读书。总之从没有人破坏过Business的应有规则。
这种规则不仅体现在联想内部,还包括对投资公司。尽管陈年和朱立南在投资卓越时成为“熟人”,但因为触及投资原则,朱立南并没投陈年创办的“我有网”。等到二人再次见面时,陈年送他一本自己写的小说,原来陈丢下公司业务回山西老家写小说去了。知情者说了句:“这是朱立南没有投他,投了他就不敢了!”
每月找陈年醉一次
对陈年价值的发掘很大程度上是在朱与陈两人的日常交往中完成的。在朱立南眼中,凡客诚品CEO陈年“有商业感觉,但只是来自于他的直觉,并不系统。而且管理很随性,不知道整个体系结构该怎样按照有效的方式和流程去推动”。但在陈年眼中,“朱立南是个‘老狐狸’,一眼能看穿人的内心。”
每次陈年公司发展中遇到不同的状况,朱立南告诉他“要自信,也要有自知之明”、“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”,对当时的陈年而言无异于醍醐灌顶。当然,按照朱立南的性格,这些话都是在酒桌上说的。朱立南找人沟通的方式就是喝酒。为了改变陈年,他曾说每个月得找陈年喝醉一次。
部队大院里长大的朱立南,酒量似乎不错。和人喝酒也是他的杀手锏之一。喝到酒酣耳热,是他认为沟通的最好时刻。王建庆在十余年的同事生涯中和朱立南喝过很多次酒,但她回忆2003年和朱立南喝过一次,当时是公司经营很困难的一段时间,朱立南和她讲了很多。王建庆表示,无论谈话内容是什么,都会觉得被激励。如果他说的是自己的烦恼和压力,你会认为他拿你当知己,看重你;如果他说了你的问题,他有他的道理,你觉得不对又能趁着喝酒这种场合,没什么顾忌地沟通,这都是帮助。
在风起云涌的投资圈,朱立南有自己的偏执。“你是计较失败了多分几个桌椅板凳,还是他的价值真正被发现?能承受这个失败的话,就算了,不要了!很多东西就是个权?衡。”
而对于他一手创建的联想投资,朱立南的评价是:严谨、专业、努力又不失创造力。他为下一个10年设立的主题,是站在中国VC第一梯队,并在中国机会下投出一家伟大公司。不过,他更希望能够悄悄打破制造业与生俱来的谨慎小心,风格更有个性和创造力,当然,“这有赖于更多新同事成为合伙人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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